张鹤龄此时此刻,想死了。
国公……
国公啊……
自己这个寿宁侯,是靠着自己的姐姐挣来的。
可是国公不一样,凭着张家的尿性,一辈子也挣不来啊。
大明开国时,一群功勋卓著之人,封了国公,而后被太祖高皇帝杀了一批,此后,靖难的时候,又封了一批国公,可即便是如此风云际会之时,留下来的国公,也不过区区六个而已。
此后,再无国公。
直到弘治朝时,南和伯方景隆,得帝宠,平西南,定交趾,又因为儿子有大功,此后又扬帆出海,前往那与世隔绝的黄金洲,因而,才赐了个国公。
这平倭之功,足以让一个侯爷,成为国公的。
这样的好机会……没……没有了。
看着一脸谦虚的方继藩,寿宁侯第一个反应,就是想找把刀,砍死这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。
他哭了。
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,想到了自己的爹,想到了自己早已逝世的大父,想到了自己的列祖列宗。倘若他们泉下有知,那棺材板定是盖不住,一定会爬起来,抽死自己吧。
这一哭,真如断魂一般。
众臣只道这寿宁侯和建昌伯是出海多年,如今回乡,还得了功劳,蒙陛下垂爱,因其苦劳,得陛下厚赐,因而感动的痛哭流涕,看着二人瘦的如皮包骨的样子,群臣都不禁感慨,还真是苦劳啊,确实辛苦了,他们的苦劳,恰如其分。
弘治皇帝则还沉浸在这伟大的功绩之中,倭寇之患,在朕的手里,算是彻底的解决了,哈哈哈……列祖列宗保佑。
他精神奕奕,看了一眼方继藩:“礼部要立即拟定章程,送朕面前,所有有功将士,尽需恩赏,方继藩的公号,也要早早拟定,其父既为鲁国公,方继藩乃其子,不妨为齐国公,若何?”
齐鲁……齐鲁……
方继藩觉得挺好的,方继藩忙道:“陛下圣明哪。”
刚要说。
弘治皇帝拂袖:“今日议到此,噢,寿宁侯,还有何事啊?”
张鹤龄好不容易收起了眼泪:“臣……臣还有一事要奏。臣与臣弟,在黄金洲南部,发现了大量……大量的白银矿脉,其矿脉连绵百里,纯度极高,地处高原,当地的土人,视白银为粪土,陛下……这矿,是我们兄弟发现的,陛下……”
他眨眨眼,看着弘治皇帝。
意思大抵是……
弘治听罢,不禁大喜过望。
白银……大明缺的,就是白银啊。
虽然有海外的白银持续不断的输入,可这等贵金属,依旧紧缺,尤其是现在商贸发展的极快。
哪怕,西山钱庄的银票,代替了大量的白银交易,可毕竟……当下是银本位,银子……的地位依旧无可替代,甚至……西山钱庄发行的银票,本身,就需白银作为存底,否则,一旦挤兑,敢要滥发,到时便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弘治皇帝一听惊人二字:“储量到底几何?”
张鹤龄看着自己的姐夫,现在……他人生之中,最大的希望,就是这个矿了,他道:“怕是比我大明银矿,储量要多十倍、百倍。”
“嗡嗡嗡……”
朝中顿时沸腾了。
银子啊……白花花的银子啊。
这谁不喜欢。
只是……
王鳌突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,无数恶狠狠的眼睛,朝自己看过来。
当初……是哪个老混账东西,提出下西洋的船队舰船,由内帑拨付,所有收益,也归内帑所有的。
这老贼,误国误民,猪狗不如啊。
王鳌突然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挂在了耻辱柱上,一辈子都无法洗清自己了。
弘治皇帝已是龙颜大悦:“祖宗保佑,这是国朝之幸,是朕之幸啊。”
张鹤龄懵了,立即道:“陛下,陛下啊……这是臣和臣弟历经千辛万苦发现的,这……这不是国朝之幸,这是……”
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:“汝兄弟二人,自是劳苦功高,可张家与国同休,与朕不分彼此,朕即国,国即天下,天下之中,亦是囊括了尔家也,卿岂可家国分离……”
张鹤龄打了个冷颤,他看向张延龄。
张延龄低声道:“哥,姐夫说的啥意思,是不是咱们的矿……没了?”
张鹤龄:“……”
弘治皇帝肃然道:“这是天大的事,立即给黄金洲修书传信,命鲁国公立即派人,前往该地勘探,确认其储量,以及开采之所需,此事关系重大,不容疏忽,再命鲁国公,上章程来,以确定开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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